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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头顶静默一片,唯有鹫鸟趴伏着发出的微弱低吟。

    觉察出不对,江小蛮犹疑抬眉,微微细长的杏眸顿时对上了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睛。

    这一瞬,僧人深邃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。近距离地相视,江小蛮才发觉,他瞳孔的颜色也不是完全的墨黑,而竟是混杂了一抹潋滟碧色。

    这种瞳色,她曾在番禺进贡的宝石中见过。

    被这么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望着,江小蛮却是本能的一瑟缩,她有种错觉,好像感受到一种沉重无边的冷漠和仇视。

    “善哉无量释尊,救苦本是僧人职责,请郡王转告萧施主安心。”

    说罢,侧身便朝一辆缓行而来的马车而去。

    法师留步。江小蛮追到马车前,对上那双异色瞳眸时,大着胆子小声问,您是要回闵宁寺吗?

    闵宁寺就在莽山东麓,道岳不好打诳语,垂首看了眼鹫鸟,冷淡低语了句,确是要回去趟。

    巧的很,我也要回山去了,麻烦法师顺路捎一程?

    好歹也是皇室贵胄,她都这样开了口,又只是顺路,道岳想了想,眼底掠过她额间的红肿,让开些身子,示意同行。

    踏上马车的那一刻,江小蛮心乱惴惴,无意瞥了眼赶车的胡人,莫名觉着眼熟的很,一时却也不曾多想。

    车轮滚滚,僧人在蒲团上坐定,将鹫鸟朝身侧的软垫上放了,开始着手检查起它的伤势来。

    车内的小屉间竟放了数瓶伤药布绷,他手法纯熟干练地上药包扎,凝垂肃然的眸子昭示着众生平等的信念。

    一直等到他将鹫鸟的翅膀包得平整完好,江小蛮才开口同他搭话。

    可是让她尴尬的是,僧人始终只是随口应对两个字,明显是敷衍的态度。到后来,见鹫鸟蜷伏着睡了,他索性盘起双腿在蒲团上打起坐来,再也不多看旁边小道一眼。

    便是再木讷之人,也应当感觉到他态度的骤变。

    可是江小蛮却不明白,这种冷漠甚至敌对态度的由来。她鲜少被人如此冷待,又是自己藏了些恋慕心思的人,一时间委屈起来,竟比额间后背的伤,还要难受许多。

    “法师!”她下定决心,靠近了那蒲团,提高了声线,“有件郑重的事,也许要唐突相问。”

    僧人端坐安详,只是略略点了点头,示意在听。

    江小蛮张了张口,吞吐了几声,忽的抬眼看向他,语速颇快地叙道:“是这么回事,我有个族妹,从小便颇喜听法……阿耶抬爱,也给了公主的封号。虽则面貌并不多美,却有许多好处……”

    听她越说越乱,道岳赫然睁开双眼,墨绿的瞳孔依然冰寒,却带上了些疑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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