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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而后,还没待江小蛮心悸脸红,那个矫健的身影便倏得从窗边消失了。

    院子里寺人的呼请声再起,她只得推开了门,站在朦胧微凉的晨光里。

    道岳刚好在用井水净面,听见声响,他扬起头,有水珠顺着眉骨划过眼眶。

    那双杂染着碧玉色的眼睛,恰好折射过晨阳,水洗一般得灵透慈悲。

    她一下子看进他的眼底,好像被吸附住了一般,便能读懂他的心海。明显的觉出,先前在莽山上的那种冷漠不见了,他又变回了初见时的淡然微暖的意态。

    “哎呦,公主您果然在此,可寻煞奴等了。陛下已经下旨,赐您回公主府,仍沿玉真的封号呢。”

    寺人的声音充满了谄媚讨好,听了诏旨,江小蛮却反倒五内纠结。她朝老树下看了眼,却只得到僧人一个合十回礼,便见他手持念珠淡然而去。

    .

    公主府空置多年,却是气势恢宏,斗拱飞檐,是先皇后许氏还在时,便已经开工修造的。因许家本为江南豪族,许皇后便将给独女的府第按江南园林的式样来布置了。

    宅子占地极广,分了四个大块。西北离皇宫最近的,是个五进纵深的主人居所。西南一块,僻作奴仆工匠侍卫之所,另辟了处规格颇高的殿宇,专供宴请宗室贵人。东北一块是后花园,以一个葫芦形的大湖为中,其上曲桥石拱,水榭抱厦,又载满了四季各色花卉,青艳百色,凛冬不绝。而最东南穿过一大片竹林,还有个小型的马场,可供击球围猎。

    听着韶光姑姑一路炫耀解说着,江小蛮才在将那五进的宅子略看了遍,珠玉玲珑,古器如草,却是丝毫也看不进她眼里去。

    “姑姑,滢姐姐现下伺候的人,确是妥帖吗?”她已经谴人去接了萧滢过府,因厢房客房还未置办好,便索性将人放在了主屋里。

    “她夜里要起来吃药的,自是安排手脚最勤谨的。”韶光答话间总有些不屑,转眼望向步辇上的小主子时,却又是无奈怜爱。

    江小蛮自己腿上有伤,却坚持着先去看了萧滢,见她酣然睡着,问了些情况,才略略安心自去洗漱安顿。

    吃过早膳,由女官韶光亲自瞧着,让太医院的女侍来换了腿上的药。

    日头清冽和煦,江小蛮捧了壶香茶,偎在美人靠上,假意透过菱花隔窗,去瞧内院里的一株银杏,心里头却在盘算,该去何处弄张死囚的‘竹符’来。

    韶光与她又端了三两样精致的茶点,一边聒噪地絮絮,说些作公主后该有的仪态,又说贵妃这两日出城省亲了,等她回来,正好能赶上及笄宴了。

    快到午膳时分,她还是没能想出法子来,偎在美人靠边睡着了,醒来身上竟披了件厚厚的狐裘。

    正想唤人时,便有侍女上来奏报,只说是邬家二姐在花厅候着,要求见公主。

    听得邬月蝉的名字,她下意识地捏了狐裘朝上挡在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