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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杏眸不可置信得睁着,想要唤一声那人的名字。然而那些染血压抑的前尘往事,疾风骤雨般得扑面袭来,江小蛮颤着手,恐惧甚至让她暂时失语,连一个像样的字音都发不出来。

    眼看着军士拖着刑具朝包围圈的中心行去,生死攸关之际,道岳却也没有出声,甚至未曾对她回看一眼。

    他思索着瞧向刑具,对着周围军士不善的眼神和森寒的甲胄兵器,却先只是恍若未见般,依然是一派淡然从容。

    似乎他永远是这样的,宝相庄严。

    高大的青灰色身躯,岿然淡薄。等到行刑人近到咫尺了,道岳忽的握紧念珠,眼中光芒大盛,掠过疑惑、犹豫。

    刑具被高高举起,刹那间,二十余载的繁华凄苦尊荣幻灭,在他心海间泼洒交织又寂灭。

    念珠松开,僧人忽的一笑,天地开阔澄澈。

    以他的身手,这么几个囿于深宫的军士,是决计制不住他的。

    现下这一场危局,全都赖族弟阿合奇的私自策划。道岳知道,阿合奇定然早有营救之法,只说或许是失算了,未能及时赶来施救。这一刻,道岳难以克制心头一个可怕的念头——倘若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,那他的族弟,又究竟要如何复国呢?

    “让他们住手!”小轿颠簸间传来一声急迫的喝止。

    等莲贵妃不满地回头去看时,凤眸中终于露出了些震惊的神色。

    因为她看到自己的侄女,竟挣脱了桎梏,从轿撵上滚落下来,还不知用从何处得来的匕首,紧紧地压贴在自己白皙幼嫩的脖子。

    “公主殿下!”几个女官忙小心地围上去劝解,试图夺下她手中的匕首,“公主殿下!您这是作甚,万万小心!”

    “都退下!”江小蛮也是怕极了,隔了老远含泪看着贵妃,“姨母……”

    女官画偃反应最快,扯了个温和寻常的笑,缓步上前去哄她:“殿下,有话慢些说。您想作什么直说便是,娘娘又何时不疼您了。”

    每说一句,便上前些许,连带着边上两个女侍也一并围拢上去。这一幕瞧得老宦许集心惊不已,脸上的褶子堆成一处,捏了一手心的汗。

    “不许再过来。”出乎意料的,一向温和的江小蛮未曾松手,反倒将匕首朝自己的脖子压得更紧了。

    刀刃锋利,已然有血沫渗了出来。

    见状,许绮莲疾步上前,颇无奈地朝左右呵斥:“全都给本宫退下!”说罢,又朝许集使了个眼色,后者立刻会意,上前领着禁军寺人尽数离去了。

    等人都退尽了,竹林里的这一方天地,便只剩了寥寥数人。

    “胆子何时竟这般大了,现下可以将匕首放下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