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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杨峥长叹一声,泪早已滴下来,哑着声道:“老大已经没了……”言罢真真儿心力交瘁,再发不出一丝声音,而柳夫人早已软倒在杨峥身上,只顾哭,“儿”一声,“肉”一声,哭道:“不孝子,你怎么舍得丢下你娘亲就这么去了!让我跟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!你让我日后指望哪一个,你可让我怎么活!”哭得肝肠寸断,不管周遭。妍玉与杨昊之仍有几分夫妻情分,又想到自己从此以后便成了寡妇,没个依靠,也在屋内哭得死去活来。一时哭声连成一片,时时传来红芍挨打的哀叫声。
    柳夫人哭一回又捶杨峥道:“你先前总嫌弃昊儿,时时逼他,如今他死了,你可称心了!他死了,我也不活了,明儿个安葬了他,我就随他去!”众人又忙上前劝解柳夫人道:“大爷没了,老爷心里何曾好过,太太还是保重身子要紧。”柳夫人伏在杨昊之尸首上,并不听人劝,只是哀哀的哭。
    婉玉坐在外头,将屋里的事听个真章,暗道:“杨昊之是咎由自取,天理昭彰,早该有他这一日的报应!只可怜我那珍哥儿,小小年纪又没了父亲庇佑,虽说那个‘爹’只是个摆设,但有总好过没有。”正暗叹着,郑姨娘走进来,脸上掩不住喜色道:“原来昊哥儿真死了!阿弥陀佛,老天长眼,也该我们晟哥儿出头了!”婉玉忙握住郑姨娘的手,看了看四周,嗔道:“姨娘有分寸些,若让人听到怎么得了!”
    自上次郑姨娘随婉玉去给梅海泉祝寿以后,郑姨娘便见识了梅家的声势地位,从此便对婉玉心存畏惧,说话也不再像原先那般随便,变得缩手缩脚的,故立时噤声,陪笑道:“我冒失了,冒失了。”
    正此时,有婆子进来大声报道:“回禀老爷太太,那淫妇已被打死了!”柳夫人恨道:“打死真便宜了她!把尸体拖出去,莫要脏了我们家的地,让昊儿不得安宁……”又哭起来。
    婉玉暗道:“我进屋瞧瞧,出了这样大的事,我不露一面便失了礼数了。”便让人搀着进屋走到柳夫人身边,劝了两句道:“太太还是珍重身体,莫要哭坏了。”
    柳夫人正是满腔的愤懑哀怨没出撒,一瞧见婉玉大着肚子,登时勾起心病,指着骂道:“你个丧门的扫把星!自你嫁进来,我们便没得了好儿!怀了孩子克死我们杨家三条人命,先是老太太,又是景哥儿媳妇儿,现在又克死昊儿!你还我儿命来!”哭着便要踢婉玉的肚子。春雨眼明身快,抢到婉玉前头挡着,生生挨了一脚,道:“太太保重,万不可轻率了!”众人先呆了,此刻方才七手八脚上前拦着柳夫人。杨晟之赶紧抢上前将婉玉拉到身后,婉玉吃了一吓,滚下泪来,紧紧抱着肚子,垂头不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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